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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步一腳印,依循藍塘谷步道,在海拔3800米的高原上,有個村落,名為Kyanjin Gompa,村裡住著塔茫族(Tamangs)。塔茫族是尼泊爾古老的種族之一,他們大多數生活在藍塘國家公園的村落裡,人口大約是尼泊爾人口的5%。塔茫族有著蒙古人種的輪廓,相信是來自西藏內陸地區,但卻無人知曉確實年代。有人說他們是吐蕃(西藏)援助尼泊爾王國復位的士兵,但滯留尼泊爾後而形成。他們大多數從事農業經濟。農閑時,在加德滿都販賣地毯和紡織品,額頭上扎一條帶頂住籃子叫賣的就是塔茫族。
清晨6點,尼泊爾的天空早已甦醒,身著藏族服裝的塔茫婦女燃起熏香爐,裡頭放了些碎碳和扁柏,繞著內室、廚房、房舍範圍各焚熏一圈,冉冉白煙從香爐上方的空隙裊裊冒出,填滿了空虛。
環繞了一圈後,婦女把其懸掛在一根柱子上,陽光照耀在香爐上,顯得金光閃閃。熏香以後,也開始了一天的作息。吃過婦女為我們烹煮的早餐後,準備登上海拔四千多米的雪山。受困於高山症的我,留守在Kyanjin Gompa這小村莊,目送夥伴們踏上征途。生平第一次面對高山症,上到來3800米開始,前額陣痛。平日愛亂蹦亂跳、食量驚人的我,這時候像條軟皮蛇般不想動,連飯也吃不了兩口。這短暫的身體四大不調,就讓我這般苦不堪言了,難以想像長期為病所困的人。更甚的是許多即將油盡燈枯的人,卻得要面對無數次被搶救、被宰割的無奈,生命的尊嚴蕩然無存。
早上8點,懂事的莎米拉在收拾了內室裡客人用餐後的餐具、把廁所清洗乾淨並加滿了蓄水桶裡的水之後,蹲跪在地上擀麵做烙餅。廚房裡有個像以前外婆家的灶頭,以木柴生火煮食。母親說,她小時候就得生火,給家裡做飯。小小的個子,站在凳子上,面對著一個大黑鍋,拿著一個大鏟子,炒炒炒。我想,那時候的母親,應該也像莎米拉一樣是10歲吧。除了做飯,還得幫哥哥們洗衣。那時候,洗衣機並不普遍,以手清洗幾位哥哥們汗積斑斑的衣裳。男孩們好動,尤其是上課的白色襯衫,污跡更甚難清。衣服洗淨曬乾後,還要把白襯衫熨平。那時候的熨斗,以燒紅的碳取熱,得小心翼翼地不被燙傷之餘,還得預防碳灰弄污白襯衫,不然就前功盡棄了。
傍晚5點,婦女準備點燃暖爐。看似老舊的暖爐,以鐵鑄成,約兩米高。暖爐上可置水壺燒開水,上方亦可烘乾潮濕衣物,頂處連接煙筒,冉冉炊煙從屋頂往外飄。婦女以干柴鋪底,干枝置中,加上扁柏,點起星火。火勢略顯羸弱,婦女拿起一根鐵筒,往暖爐吹起。火勢似乎受到鼓舞般,雀躍奔騰。夕陽西下,內室依然存留著塔茫婦女的溫暖。扁柏,在塔茫族與華族間,都有吉祥之意。塔茫族以其熏香,供養十方;華族在節慶時,將其懸掛門戶,供養十方。
從起點Syabru Bensi走到最高點的村落Kyanjin Gompa,再經由原路往返,6天來共走了約60公里。雖然在即將抵達終點之際,還有個迷路小插曲,但當地的青年、老婆婆、老師都很熱心引導我們回去正軌。再次回到Syabru Bensi,小鎮依舊樸素,但我們的心境卻與7天前不盡相同。
夥伴們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,把身上累積了6天的污垢徹底洗淨,油膩的頭髮頓時變得飄逸。
洗了澡後,大家好像同時被魔法點中,連導遊和背夫們都不例外,走路變得像老太公老太婆般雙膝微屈,上下梯級需攙扶牆壁或把手緩慢行動。
相互對望,相互取笑,樂開懷。村裡,小男孩拿了個塑料瓶當足球,在空地上嬉戲;小女孩在兩輛貨車間,玩著123木頭人。歡樂的笑聲,簡單的幸福。
從尼泊爾回到家裡的第一次洗澡,擰開水龍頭,溫水從熱水器裡緩緩流出;輕點過濾器的按鈕,乾淨衛生飲用水也緩緩流出。回想在海拔3800米的小孩,洗澡卻得選在陽光明媚的白天,站在一個盆子裡;盆子底下,放入剛脫下的衣服,洗澡產生的泡沫,還要盛起來用以洗衣。
幸福不是必然,別把一切當成理所當然。
小男孩拿了個塑料瓶當足球,在空地上嬉戲 |
莎米拉與我 |
陽光照耀在香爐上,顯得金光閃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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